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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我在大理参加女权社群这件事

    2022.09.06 | BY biede |
    大理女性女性主义女性社区社群

    在我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性别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事。从小,我被妈妈剃光头,每天外婆家、奶奶家两头跑,四处撒野。我喜欢那段游离在两个性别间、又无受单一性别身份约束的时光。那种对性别身份的不自知,让我感到自由自在。

    然而,这种幸运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年龄增长,社会对女性的性别规训开始一层层加诸于我。“女孩子不能胖”,“最好再长高一点、但不要太高”,“女孩子最好是当个老师,好有时间照顾家庭” 等等,这些声音开始不断地进入我的生活中。迈入二十六岁后,我发现身边随便一个人,都能拿那套这套 “封建” 言论来规训我。而在这些时刻,我的愤怒在众口一词的长辈和亲人面前,反倒显得莫名其妙,孤立无援。

    性别的游戏令我疲惫不堪,作为女性的社会枷锁更令我苦不堪言。这时我开始在哲学思考中寻找关于 “性别” 的不同答案,哲学思考的重要途径是社会观察,这促使我对交流性别话题的社群产生了浓厚兴趣。三个月前,我从北京来大理定居,终于找到这样一个的线下社群。

    事实上,大理充斥着各色各样的线下活动与社群。来大理后,我的生活半径缩小到大理古城附近一两公里。出行成本大大降低,我参加线下社群活动的意愿也大大增加。

    今年年初,我由于工作关系认识了 Sheila,透过朋友圈知道她在大理发起了一个女性向的社群,这个社群源自 Sheila 在今年年初组织的一次女性电影分享会。此后,这个社群的活动固定为每周一次的线下讨论会。

    大理是著名的 “身心灵” 大本营,吸引了一帮迷恋 “神秘学” 的人,以及 “Web3 爱好者”。女性社群,从来就不是大理的主流。但我向来都对主流的东西嗤之以鼻。

    搬过来后,我立马跟 Sheila 提出想加入其中。

    Sheila 简单跟我聊了聊来大理的生活、以及我的异性恋男友之类的话题。整个交谈过程像朋友间的闲聊,我很快就被拉进了这次的活动群。

    随后,Sheila 在群里 cue 我介绍下自己,她特别提到了 “聊聊你对女权议题的思考”。

    我立马心头一紧。之前我为了加入某线上女性社群,被要求必须填完一张很严肃的答卷,只有通过考试才能加入这个社群。于是,我想当然地把这次的介绍内容当成一份答卷,煞有介事地准备了一番。

    事实上,这只是一次轻松的分享。在我之后进群的一位成员,只是简单地跟大家说了 hi,我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干了件傻逼事。

    这个女性社群的活动形式,通常以社群成员的讨论会为主,每次时长在两三个小时左右。每次讨论会的成员几乎都在十名以内,有三至六名是固定成员,其余人员都是流动的。这种人员的流动性,也是 “大理特色”—— 很多来大理的年轻人,都是待几个月,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参与其中的,通常都是大城市来大理的女性,她们有的是辞职后来大理、有的是来大理过 gap year,也有一部分是数字游民等等。而且,单身女性,占据这个社群的多数。

    每次去讨论会,既有见朋友的欣喜,又对讨论会的内容有新期待。

    就像电影《欢乐时光》里这样

    第一次参加线下女性议题讨论会,我们约在大理古城附近一个村院里,这个院子是其中一位成员的家。由于是第一次,抵达约定的地点后,社群发起人 Sheila 亲自带我穿过村里几条长长的巷道,顺着木质楼梯爬上这栋小院的二层,才抵达活动的目的地。

    此时天色渐晚,这间二层楼房内,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句狗吠声外,一片寂静。 

    讨论会一开始,所有成员围坐在一起,Sheila 会先让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 可以聊聊近期在大理的生活,自己的专业、特长,以及对性别议题的新思考等等。

    社群的固定成员 Lava 给我留下了的印象很深。第一眼见她,短发、半裙,配色大胆,感觉是从侯麦电影里走出来的女郎。她念的是戏剧专业,如今正在 gap year 中。

    我曾问过 Lava 对这个社群如此投入的原因,她告诉我,这个讨论会让她感到谈话非常安全 —— 首先,这里营造了小规模、私密的聊天环境;其次,成员间存在一种基本的共识,大家基于共同的女性身份进行分享与探讨,这让她不必像往常那样需要在交流中为 “尖锐的部分” 而消耗自己。

    “当环境足够安全舒适,大家就不需先去表达锋利了。” Lava说。

    聊天中,一旦有成员开始分享一些私密的话题,比如家庭成长环境、亲密关系中的困扰等。其他人也会逐渐打开心扉,抛出更多具体的话题,并推着话题不断深入。这就像是谈话中的 “蝴蝶效应”。

    每次讨论会都会设置具体的议题,比如 “女性安全”、“性同意 or 性骚扰”、“父权制下的婚姻制”,“聊聊你心中的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 等。发起人 Sheila 与几位社群的固定成员,有一个单独的微信群,她们经常会在群里讨论各种女性议题——不少都是互联网的热议话题。每次讨论会的议题,很可能是 Sheila 与这些固定成员讨论所得。 

    但讨论会无一例外会被成员们自发抛出的话题所 “带偏”。这或许就是所谓的 “去中心化”?

    上述不少书籍,是女性社群畅通无阻的社交货币

    Lava 把每一两周一次的讨论会,形容为一次 “充电”。

    这种 “充电” 也让我兴奋不已,想象一下,你面对着一个个具体的人,她们诚实地倾诉着真实的困惑与思考。聊天过程中,你可以清楚看到她的神态,小动作,感受她的痛苦、喜悦或释然。对于我这样一个做惯采访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场美妙而深度的人类学观察。更重要的是,我也参与了其中。 

    社群发起人 Sheila 曾经聊起过一位被称为 W 女士的社群成员,她原本有个相恋很多年的男性伴侣,但参加完一次社群讨论会后,她几天后就与那位伴侣提出了分手。 

    Sheila 觉得,W 女士应该对这段关系不满已久,只是之前一直没做好分开的准备,“那次讨论会上,也许她被哪两句话触动,有了离开那段关系的勇气吧。” 

    之后,这个社群的成员几乎构成了我在大理的交友圈。我跟其中几位成员时不时会约去吃饭、看演出或参加市集等等,我们之间的联结变得紧密。

    然而,作为社群里为数不多“坚持异性恋且有伴侣” 的人,我和顺性别男性的亲密关系却成为我融入这一社群时的一大担忧和隐患。参与过几次讨论会后,我不禁产生了 “男性也可以融入女权社群吗”  的疑问。 

    在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中女主角所提出的这个疑问,应该很多人也都想过吧

    仅以我不多的国内女性社群经验来看,女权社群仅限女性加入,是个常见的准入门槛。

    一个标榜女性友好的 APP Tree talk,对新注册的男、女用户各准备了一套试题。只有通过这套试题,才能成为 Tree talk 的新用户。那套试题,我答一遍就通过了。而我的男友答了不下十遍,一直通不过。好笑的是,我还偷偷为他答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也因此,一开始加入这个女权社群时,我对自己有一个异性恋男友的身份是惴惴不安的。我努力向社群成员辩解 —— 我的男友虽然选择了异性恋,但他不是惯常意义上的 “直男”。比如,他最近迷上了穿裙子、戴耳环,还开始化妆、抹口红。相比男性气质,他身上更突出的是女性气质。

    纪念男友第一次抹口红、穿裙子、戴耳环出门

    “我很能理解,他的生理性别对他的禁锢、他有多么想摆脱这种禁锢,还有他为摆脱这种禁锢所付出的代价。比如,他穿裙子出门时,常常会面临不知该去哪个厕所的尴尬。” 在社群的讨论会上,我甚至忘情地为男友辩解。 
    但很多社群成员仍然会对聊天环境中,冒出一个男性面孔的情况,感到有些担心。Lava 担心男性成员的出现,可能会破坏那种安全的聊天环境,“你可能需要花很多时间去跟他们解释、沟通甚至争辩,这很累。” 
    社群的另一位成员,是位单亲妈妈,曾遭遇过性侵。这次创伤性的经历,让她从此对男性身体产生了抵触。她自然也不愿接纳男性成员,进入这个社群。 
    Lava 的担心,还出自更深层的对于男性群体的不信任,“即使是一个自称女权主义者的男性,他也已经是社会的既得利益者,我们怎么能奢望他们真正站在我们一边,设身处地地理解我们的处境呢?” 
    “假如我后半生必须要跟一个人共同生活,我暂时不会考虑以性缘关系联结的对象。我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我的那个女性朋友。” Lava 一再跟我重申她对女性友谊的珍视。
    作为个体,我非常能共情她们对男性的不信任感。我也能理解,仅限女性成员参与或许是更利于社群早期发展的方法。
    但就整个女权社群来说,女权主义本身就包含消除 “性别刻板印象” 的意味,如果整个社群只接纳女性成员,那这未尝不是另一种 “性别刻板印象” 呢? 
    我始终觉得个体差异,要大于男性与女性的差异。
    不久后,Lava 借助大理青年空间 706 的社群力量,重新发起了一个女性社群。当时,Lava 不在大理,我意外地主持了这个新社群的第一场讨论会,现场有几十位女性成员与极少数男性成员。 
    毫不意外,在最开始的自我介绍环节,一位男性成员就引起了现场女性成员的关注。有女性成员忍不住向他发问,“你为什么会对女性议题感兴趣呢?”、“你对女性议题是如何看待的呢?” 等等。
    那晚的讨论会上,有个议题是谈谈 “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这位男性成员,他的回答让我有些惊喜 —— 他从上学时,就更多跟女生玩在一起。他觉得跟女生相处时,女生间的边界感更强,不会轻易侵犯他人的 “边界”。 
    很显然,这位男性成员的生理性别是男,但他的朋友大多是女性,也认可女性气质的部分特质。随后,我能明显感受到,这位男性成员终于不再是众矢之的,他在慢慢融入这个群体。
    谈及 “女性生存困境” 的话题中,我也试着把话题抛给男性成员。有两位男性成员诚实地回答了,他们谈及了同辈压力、社会压力等等。听罢,有位女性成员接过话来,“我们小时候总被教导说,社会给予了女孩一条更容易的路,打引号的更容易。而社会给予男孩的是一条更艰难的路……” 
    我听得有些欣慰,终于有女性成员开始讨论男性的生存处境了。讨论会上,“性别差异” 这一话题似乎变得越来越不重要,大家的聊天逐渐走向了,“个体如何要改变大环境?我们要如何争取更多权力?我们该建立一个怎样的新系统?” 等等的话题。 
    那晚的讨论会,是我参加过人数最多的一场。跟此前私密、安全的聊天氛围不同,这场讨论会上有不少观点的争辩。但正是这些观点的碰撞,推动着对话不断深入,这让我兴奋不已。
    我联想到 Lava 说的另一番话 —— 刷互联网时,我常常会越刷越绝望,感觉自己像是撼树的蚍蜉一样。而在线下社群的交谈中,我会越来越乐观,因为我发现我一直都拥有同伴。当我环顾左右时,能亲眼看到她/他们一个个都真实地站在我的身边,共同面对着同样的方向。 
    但感动之余,我们又不免忧虑起女性社群的将来。
    Lava 重新发起的女性社群没有持续地活跃下去,而我们也越来越疲于组织新的社群活动。
    我开始忧虑怎样才能让女性社群长久地维系下去,在与 Lava 的交谈中,我们都一致觉得或许讨论会不该是女性社群的唯一活动形式。讨论会可以让社群成员直接对话、促进思考等等,但它也有缺点 —— 比如,社群成员很快会发现,光靠讨论会无法持续产生新的思考了。久而久之,社群成员的活跃度不可避免地会下降。
    或许,放映会、剧本围读会、表演体验课,甚至登山、白族扎染等等活动形式,都可以被女性社群吸纳进来。但更重要的是,社群是无法靠一个人的力量维系,如何引导成员们不断发起有意思的活动呢?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最后问 Lava,你对组建女性社群还有热情吗?
    她回答我,“我还是很有热情,因为曾经从女性社群中获得过力量,现在想将它传递下去。”
    我想了想说,“我也是”。
    我从女性社群究竟获得了哪些力量呢?我想,作为一个处在异性恋关系中的 feminist,我要表达爱意、要信赖对方。但我又要警惕,在这段关系中,时时刻刻像女战士般捍卫自己的 “领地自主权”。
    这种 “自主权”,可以细化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在恋爱过程中,我似乎天然就有取悦异性的冲动。但冲动过后,我的另一个声音又会跑出来说,“你这样做,岂不是在接纳 ‘男性凝视’?”
    但这种女战士般的斗志,会随着 “爱情” 力量的加深被潜移默化地磨平。我开始忍受琐碎的同居生活,忍受奇怪的非正式“婆媳关系”,甚至忍受不够 “女性友好” 的性爱姿势……
    与女性社群联结越久,我内心女战士般的斗志似乎得到了 “正名”,我也可以义正严辞地在这段关系中挥洒自己的斗志。
    最近,我跟伴侣实践了 “分居”。这种 “分居” 并非之后都不住在一起,而是想分开时就分开。我不必为了迁就他,而被迫睡在一起,他也一样。除了居住空间,我俩在办公、觅食、见朋友、参加活动等生活方面,都保持了适当的距离。想一起时就一起,想分开也不必有顾虑。
    我感到,我们之间少了些以爱之名的规训。我把这一切说给 Lava 听时,她的赞许也让我感到被深深认同,“我们正在打破一些旧的秩序,而新的秩序将由我们制定。”

    注:本文所有受访者人名均为匿名。文中所用图片,除特殊标注外,均由作者拍摄。

    2022.09.06 | BY biede |
    • 编辑: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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