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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使当时一阵海风吹过沙漠边城|榆林故事集

    2021.12.17 | BY biede |
    Barbarika别的音乐榆林榆林故事集音乐
    编者按:Barbarika,一位以英语老师的身份隐藏在榆林的诗人、写作者,同时是一位独立音乐唱作人。十一月,他刚刚在 bié Records 发行了新唱片 Sleeplessinsleep,用音乐进行了一次梦的听写。而这一次,他将以作者的身份用文字讲述在他的家乡,沙漠中的驼城榆林,不同的人用他们的方式各自寻找梦中永无乡的故事。
    如果疲于奔命的城市生活令人疲倦,我们还可以往哪里去?回到故乡,或者回到你的 “永无乡”?你的 “永无乡”,又在哪里呢?BIE 编辑部正在征集你的 “永无乡” 故事,它可以是一家书店,一个 livehouse,一家旅社,一个灯塔,只要它曾在你的沙漠里发出过那一道光。如果你也有自己的永无乡,请与我们分享它的坐标和故事,联系邮箱:rice@yishiyise.com
    今天的永无乡故事,来自 Barbarika 的「榆林故事集」。这个系列将以每期聚焦一个榆林人物的方式持续在 BIE 平台连载。

    镜对菱花,

    佳人抱梳妆,

    采一枝鲜花,

    鬓角压,

    方才红日附落西山,

    眼看了明月又照窗纱……

    —— 乍看这句民歌歌词,以为是江南小调。再听听它的曲调和配器,连我都想不到它其实来自我的家乡,陕西榆林。毕竟于地理意义上,榆林远在边塞处毛乌素沙漠中,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沙漠边城,又怎会与这样温婉清丽的歌词联系起来呢? 

    油画《漠北有风》,作者姨父、大漠派画家栗子明作品 

    中学时,我经常头顶沙尘漫布的暗血色天空,走街串巷去上晚自习,嘴里哼着的当然不是这首古老的榆林小曲《日落黄昏》,多半是一首当时刚刚发行的港台流行歌,心想着要第一时间把这首歌分享给我的同桌,媛姐。

    媛姐在榆林某乡镇的小操场 | 拍摄:Barbarika

    媛姐,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与我中学同桌两年,因为 SARS 而返回内蒙老家,此去一别十载。她从某互联网大厂辞职返榆后惊讶地发现,缘于举世闻名的治沙奇迹,毛乌素沙漠几近消失,驼城榆林不再有驼铃声响起,转而有了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号 “中国科威特”。
    随着年轻人不断出走,曾经遍布榆林老城的书店和唱片店一间间倒闭。在媛姐为之奋斗多年的陕北唯一一家都市报停刊之后,大家似乎都意识到,榆林 “大漠边城” 的属性并没有摘除,不过是从地理上的边城转变到了文化的维度。
    开车载着媛姐去开发区一家新开的本土菜餐厅的路上,我把《日落黄昏》的歌词背诵给媛姐听,她笑说我接下来可以尝试捯饬一张榆林实验电子小曲的专辑,也算对家乡文化的传承作出一点贡献。顺势,我在车上播放了我刚刚收到的新专辑 Sleeplessinsleep 的母带,媛姐成为了这张专辑的第一个听众。
    专辑的第二首歌曲 “Éire”(爱尔兰,以同名女神命名,盖尔语词汇)引起了媛姐极大的兴趣,我对她解释了歌曲的创作意图,因为对爱尔兰文学与音乐的热爱(尤其 Sinéad O’Conner 算是我的另类音乐启蒙缪斯),我对这个遥远的岛国生出了一种乡愁般的想象。歌曲中我画了一卷被 Éire 女神冰封又解冻的岛国图景,其实它已经不是事实上的爱尔兰了,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前世的故乡,或者说一个镜中世界的绿洲榆林。媛姐也聊到了她的故乡,内蒙古鄂托克旗。       
    虽说她自小生活在鄂托克旗的乌兰镇,一直到十五岁才转来榆林读高中,但当年为了躲避计生大队的 “追捕”,她恰恰是在鄂托克旗的邻市榆林出生的。乌兰镇牧区的沙暴天气比榆林还要残暴,在这片与既定印象中的蒙古草原完全不同的草场上,她度过了寂静的童年,和她作伴的除了终日不绝的长风和沉默温驯的羊群,还有草原艺术家的长调与呼麦 —— 腾格尔家的草场就在她家附近。

    媛姐在牧区的家 | 拍摄:Barbarika 

    我和媛姐同桌后的第一次交流正是始于腾格尔。
    当时,追看流行音乐排行榜、攒钱购买磁带和娱乐杂志是中学生共有的一大爱好,每逢物理课或政治课,大家都会偷偷把刚买的磁带和 CD 塞进随身听,多数同学的随身听里不是周杰伦就是孙燕姿,偶尔能看到迈克尔杰克逊和滨崎步。而我瞥到我同桌随身听里的是腾格尔的《八千里路云和月》。媛姐的音乐品位一向与众不同,自此我们开始了交换磁带的友谊传统,甚至我们还会根据娱乐杂志和电视节目的推荐收集歌单,然后拿着歌单去南大街的一家音像店烧录独属自己的磁带和CD。她的歌单里经常出现令我讶异的曲目,其中不乏一些现在被归类为 “世界音乐” 的歌曲。

    土耳其境内的地中海一隅 | 拍摄:Barbarika

    车子驶上市内唯一的斜拉桥朝阳大桥,我的专辑播放到了第八首歌 “Tidal”。这首歌原本叫“Watching Waves”,歌词记录了媛姐和我在安塔利亚的海边看浪,身后是阿波罗神庙几根直插云霄的石柱,眼前的夕阳将灰绿的地中海染成深浅不一的粉红。她问歌里的拨弦乐器是什么。“是日本的十三弦筝”,我说着调大了两格音量,音景深处的海浪不断涌上前来。
    正是在媛姐牧区家中的小院里,我对着满院子溜达的母鸡和山羊,一遍一遍在平板的虚拟键盘上弹奏着,慢慢写出了这首歌的旋律。在内陆边塞的沙漠和草地上,我对海洋的想象一刻也不能停歇。小时候家庭环境和经济条件不允许,像我们这样生活在内陆偏远地区的小孩绝少有外出旅行的机会,省城大概是当时最远的旅游目的地。而大海,是我们共同的永无乡,也是专辑下半场的核心意象之一。
    另一个意象是东洋。
    “Tidal” 里的日本筝和 “Reprise” 里仿昭和民谣的日语吟唱都算是对我学习东洋语言文化的韶华时光的纪念。当时媛姐和我在不同的城市里经历着激荡的青春岁月,孤独难受的时候我就会拨一通长途电话给她,在嘈杂的公共电话亭里对着送话器给她唱我新近学会的歌。
    “还记不记得我寄给你的那张翻唱 CD?” 我略显不好意思地问道。
    媛姐扑哧一笑,“当然记得,尤其是你翻雷光夏的那首《我的80年代》,又好哭又好笑,那么温柔的一首歌硬生生被你扯着嗓子吼完,还蛮叫人唏嘘的。”
    “唏嘘?是‘感动’的意思吗?” 

    十年前榆林轰轰烈烈创办了陕北第一家都市报,媛姐辞去了互联网大厂前程似锦的工作,回到她的出身地榆林考取了该报的编辑岗位,经过两年日夜颠倒的辛劳,顺利坐上了编辑中心副主任的位置。当年的榆林不仅实现了治沙奇迹,还戴上了 “中国科威特” 的帽子,榆林转型为 “能源城市”,经济发展闯进了快车道。各方资本都在抢占榆林市场,包括当时已显疲态的报业传媒。

    晚报创刊在一个出人意料的日子,4 月 1 日愚人节,典礼盛况空前,可以看出榆林人是需要一份都市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创刊初期,晚报登载了榆林本地一大批极具影响力的新闻报道,农村土地侵占、挂名吃空饷、工厂排污入河等等,称得上铁肩担道义,辣笔著文章;也开辟过塞上风物志、人物志等专栏,都是记者一个村一个村跑出来的,如果集结成册,是可以用在地方志里的;还成立过读者俱乐部,网罗各行各业的读者朋友定期交流探讨,促进增益。只是太敢说话是一把双刃剑,编发一些尖锐的新闻时,总有上层力量给报社施压。顶着压力发出来,舆论哗然,但是报纸的处境也就变得越来越微妙,越来越艰难。

    当时陕北唯一的都市报《榆林晚报》创刊号

    随着榆林能源经济遇冷,年轻人口不断流失,加之新媒体自媒体的大范围兴起,晚报经营每况愈下,从创刊的全盛到衰败消亡只存续了四年,终于在 2015 年 2 月 14 日情人节发布了永久休刊词。关于停刊的各种舆论声音甚嚣尘上,人们并不在意专业的解释,倒是对报刊领导的 “个人作为” 颇感兴趣,媛姐也无辜躺枪。她一向不善言辞,此时更是百口莫辩。 
    我帮着媛姐打包办公室物什,看着她从满坑满谷的旧报堆中细心挑出几期最令她得意的报纸留作纪念,我突然觉得自己平日在单位里的不如意真的只是无病呻吟而已。
    当时我在本地一所生源较差的公办高中教英语,或许因为较为独特的个性和不愿被同化的教学风格,被很多领导和同事视为异类,但每当我教会学生们一首英文歌,每当我帮他们解决学习和个人生活的一道小难题时,他们脸上的满足和对我无条件的信任总是能让我忘却自己的 “格格不入”。直到有一次遇到一个已经毕业的学生,他建议我以后在学校不要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和鞋子,走路姿势也得注意,甚至我的亮红色轿车都会成为我 “格格不入” 的标签之一。前辈们的善意指点我当然可以接受,但我万万没想到孩子们的视界竟也如此的僵化局限,这似乎也间接解释了发生在一些所谓 “特殊孩子” 身上的校园暴力事件。
    媛姐赋闲在家期间,我微调了生活的方向,开始尝试独立创作、制作音乐,在小小的 DAW 界面上,我找到了某种自由,而媛姐始终没有再握起新闻人的笔。她告别自己的青春理想,头也不回地扎进体制内的规范世界。

    下车之前,我们听完了整张专辑,媛姐说她最喜欢的是倒数第二首 “Trampin’” —— 专辑里唯一一支曲调轻松的电子民谣小品,贯穿歌曲的中提琴和吉他相映成趣,点缀其间的草原声响采样让她想起牧区老家的篝火夜谈,一家四口捧着奶茶坐在沙地上,夏夜的星空低低悬在头顶,羊眼反射的荧绿光点伴着虫鸣如浪起伏,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谜即将被揭晓。
    “对,仿佛有一个巨大的谜即将被揭晓 —— 这是我听完你这张专辑最直接的一个感觉。” 媛姐并没有直接表示是否喜欢这张专辑,对于 “巨大的谜” 的类比,已令我分外满足。

    媛姐牧区老家的草场与落日 | 拍摄:Barbarika

    选定的这家本土菜馆开在新区的繁华地带,客流不息,生意火爆,除了地道的本地口味,陕北窑洞的装修风格也颇具特色。我们点了最家常的陕北菜,灌进耳朵的是最家常的陕北新民歌。我建议店长多播放一些榆林小曲,她难掩诧异的职业微笑让我意识到,榆林小曲可能正如毛乌素沙漠一般,迅速在榆林的版图上消失。
    经过能源经济转型和信贷危机的阵痛期,榆林街上外来工作的年轻人渐渐多了起来,几天前我在一家商场开业庆典的临时舞台上,看到了几个 DJ 的表演,俗气的灯光和寥落的掌声固然寒酸,也由于现场设备的局限免不了打假碟的可能性,但是对于这个精神上干旱已久的沙漠边城,一点点新风的吹入都有可能带来下一片绿洲的消息。只是我对这片从未离开的土地多了一份苛刻的期待——新与旧的结合,同与不同的包容,是每一个边缘城市的文化生态都要面对的课题吧?
    “你想念在报社没日没夜奋斗的日子吗?” 我给媛姐的杯子里添满茶水,室外天色已暗,不远处广场舞神曲彪悍的重低音穿透餐馆里哥呀妹啊的陕北新民歌传入我们耳中。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想到当时彻夜明亮的编辑办公室里,大伙齐心协力赶在报纸付印前拼命工作的状态。那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理想正在实现、明天正在趋近的信念。” 媛姐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忽而略显尴尬地笑笑。我也想到了某个凌晨,我去报社等媛姐下班。报社临时征用的办公楼陈旧不堪,但各个办公室灯火通明,大家热火朝天做新闻的赤忱活力让整栋旧楼散发异常年轻的气息。我被这气息深深打动,仿佛看见报社的灯光照亮整座沙漠边城,前方通往绿洲的路途愈来愈清晰。

    媛姐在榆林沙河公园 | 拍摄:表妹Yuan

    Barbarika 的全新专辑 Sleeplessinsleep 数字专辑现已全面登录国内外主要流媒体平台,专辑的磁带也已上架我们的官方商店。

    点击下图购买磁带(或复制口令 【68!一看于对他多在天人得生信】到手机淘宝,即可自动跳转)。

    点击此处试听专辑。

    2021.12.17 | BY biede |
    • 编辑:Madiju
    • 编辑: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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