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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纹身师性骚扰:我在英国经历 “Tattoo Me Too” 运动 | 别的女孩来信

    2020.10.10 | BY 赵四 |
    性骚扰荡妇羞辱身体政治

    今年五月,欧洲媒体曝光了两名曾对女顾客进行性骚扰的挪威纹身师,一时激起很大反响。很多女性开始在推特、Instagram 分享自己的类似经历:有人第一次纹身,以为这是 “行业规矩”,于是被纹身师占了便宜却也选择忍气吞声;有人想要寻求帮助,却发现不仅投诉无门,自己还被一次次冠上 “easy girl” 的名号;有人带着侵害者的纹身生活,每一次被问到纹身的故事,都要被迫回忆那段尴尬经历……

    好在问题被曝光的同时,很多人开始积极创立各种组织,尝试解决问题。今年七月份,我采访了两位奋斗在这些组织里的人:为遭受纹身师骚扰的女性提供纹身遮盖服务的职业纹身师 Olivia Chell,以及性骚扰受害者保护协会(Sexual Abuse Survivor Support)的创始人 Lucy。在和她们的对话中,我也逐渐意识到,这一现象暴露了英国纹身行业存在的种种性别问题。

    Lucy: 我被两个纹身师性骚扰,这在英国不是个小概率事件

    英国女生 Lucy 是个实打实的纹身爱好者。她从19岁开始纹身,脖颈和两条手臂都被纹身覆盖。她既是性骚扰受害者保护协会(Sexual Abuse Survivor Support)的创始人,也是前后两次被不同纹身师性骚扰的受害者。 

    Lucy 在第一次纹身之后一直被该名纹身师纠缠。由于缺乏相应经验,她不知如何招架,又因为害羞与害怕,不愿把困扰讲述给别人来寻求帮助,于是选择秘密消化自己受到的侵犯以及这件事带来的情绪冲击。

    没想到,当她20岁迈入另一家纹身店时,她又被一个男性纹身师骚扰了。

    “这件事当然很困扰我,因为我什么也没做错,” Lucy说,“但就像很多女孩子一样,我没有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我花了一段时间去安慰自己,劝说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2019年,Lucy 机缘巧合地遇见了一个女生,在交谈中发现,对方也被当年性骚扰自己的纹身师纠缠过。像是两艘迷航的船忽然在大海里相遇,她们聚在一起聊了很久,发现这个纹身师用同样的手段对两人进行性骚扰,还发现受害者可能不止她们两个。 

    于是她们尝试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故事,结果很多人找到她们,表示自己也在纹身店经历过类似的,甚至更加严重的遭遇。

    “我一个人就被两个不同的纹身师骚扰,说明这不是小概率事件,” Lucy说,“和这些受害者聊完,我很确定英国的纹身环境对女孩并不友好。”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局面?

    雄性荷尔蒙 “超标” 的英国纹身圈,与 Tattoo Me Too 运动的开始 

    但凡对英国纹身文化有一定了解的人,都对这个行业里过分充斥的 “雄性荷尔蒙” 深有感触。或许是因为刺青的历史总与男性有关,又或许是因为纹身师这个职业一直以来都是男性居多,很多纹身店里的氛围都对女性存在或多或少的攻击性,比如有些纹身师习惯性地拿女人或女性话题开玩笑,也有些人利用职业之便获得女顾客的联系方式,肆无忌惮地骚扰她们,甚至在纹身时侵犯对方。 

    在纹身店工作了十年的英格兰女孩 Olivia Chell 虽然没有经历过来自纹身师的侵害,但对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十分了解。对纹身遮盖情有独钟的她,在工作中渐渐发现,前来遮盖纹身的女性有很多都经历过来自纹身师不同程度的性骚扰:有人在纹身之后不停用语言骚扰她们,约她们吃饭看电影;有人向女顾客提出可以事后 “打一场炮” 当报酬;如果女孩的纹身在胸前,腰部或大腿周围等敏感地带,还会在纹身过程里被占便宜。那些第一次鼓起勇气纹身的女孩,以为自己会走进创造力与艺术碰撞的世界,却一不小心迈进了 “boy‘s club”。

    “总之,如果你是个女人,还是很有魅力的那种女人,那这件事(被纹身师性骚扰)就比较常见。” Olivia 说。

    今年一月,纹身社群  Things & Ink 在 Instagram 账号上曝光了一位性骚扰女顾客的男性纹身师,并发出 “This isn't a boys' club anymore” 的口号

    当然,并不是每一位男性纹身师都缺乏职业操守。事实上,把 TattooMeToo 推向大众视野的正是一位来自挪威的男纹身师。他表示自己先后收到了二十多条女孩们对纹身师 Brad Ward 和 Andrew Balls 的控诉,之后他选在在网络上曝光了二位行为不轨者的行径。

    这些女孩都曾是 Brad 和 Andrew 的顾客,纹身之后在社交媒体上不断被他们言语骚扰,甚至收到他们发送的不雅视频。“我翻看她们发来的截屏,听不同的人讲述类似的遭遇,一遍又一遍,” 这位选择曝光同行的纹身师说,“她们只是想来一个纹身而已,不应该遭受这些。”

    随后 Brad 和 Andrew 分别在 Instagram 上公开道歉,表示自己过去 “在做纹身师的时候受到一些影响(being under the influence)” 而做出了这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并宣布为了其他人着想,将退出纹身行业。

    这个故事到此告一段落,但相关新闻却在英国传得沸沸扬扬。受到鼓舞与勇气的其他受害者站出来,讲出了自己本来准备继续埋藏的秘密,以及为此受到的煎熬。很快,一个名为 TattooMeToo 的话题悄然活跃在推特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场行业变革。

    为什么被纹身师性骚扰的女生会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

    纹身看似是服务行业,但由于完成手段涉及到对人体皮肤的破坏,纹身过程中实际隐含着一种强烈的权力差别。 

    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坐上纹身椅的一刻起,顾客与纹身师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就形成了一种权力不对等的关系:顾客不仅要 “乖乖挨扎”,还会因为害怕破坏图案而不敢轻易挪动,身体和精神层面都处于被牵制的状态。 

    这时候,如果带有所谓 “传统行业文化” 影响的的男性处于纹身师的位置上,而女性顾客处于受控制的位置,这权力的不对等就会更加明显,受害者也更难反抗。更难过的是,逃脱了性骚扰的现场之后,侵害者创作的纹身会一直留在受害者身体上。它可能是你梦寐以求了很久的图案,可能包含着对你意义深刻的元素,也可能是你用来遮盖伤疤的 “创可贴”。但当它的创作者变成了侵害者,这个纹身就成了你遭到侵犯的记号与悲剧回放的开关。

    刺青文化本身关涉着权力关系。反法西斯电影《红樱桃》这一幕,是多少人的童年噩梦。| 图源:豆瓣

    这个纹身会把受害者拉回当时的处境,强迫她不断重温当时的感受:“如果别人问到你这个纹身的故事,你还得一遍一遍地讲。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想一遍。” Olivia 说道, “这不是一个纹身应该带给你的。纹身给一个人带来的所有不适,都应该在放下纹身笔的那一刻停止。”

    “这个行业很完美” 是纹身圈的错觉

    随着身上的纹身越来越多,Lucy 也对纹身行业越来越熟悉,决心成为一名变革者。今年三月,Lucy 在社交平台创立账号 Sexual Abuse Survivor Support (原名 Tattoo Sexual Abuse Survivor Support,Instagram: @tsass_uk),用来帮助在纹身与人体穿孔行业遭受性骚扰与性侵害的人。相较其他行业,英国的纹身师们一直都处于 “自我监管” 状态,没有过多条例规章,没有层层监管与审查制度,被雇佣时甚至不会经过背景核查。 

    “纹身店老板在乎的就是纹身师的技术,别的没了。” Lucy 说。这种 “放养式” 状态为纹身行业保留了很大的自由空间与创作环境,同时也给了纹身师足够机会去钻空子。“如果顾客遭受了性骚扰,或者其他形式的侵犯,ta们没地方反馈,因为纹身行业并没有投诉部门。” 于是,如何在创作自由与管理审核之间形成一种平衡,成了 Lucy 与其他纹身行业组织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们目前不会提倡让政府介入监管,因为大部分纹身师都不希望如此,” Lucy 说, “但我们会想办法鼓励纹身店在雇佣纹身师时进行背景核查。” 为了给受害者提供专业帮助,Lucy 开始在业余时间参加心理咨询方面的培训,并与为性骚扰受害者提供帮助的慈善组织进行合作,鼓励ta们积极寻求帮助。而那个喜欢纹身遮盖工作的纹身师 Olivia, 今年年初参与了一个名为 Tattoo Me Too Recovery Artists 的组织,志愿接受身份核查,为受害者提供纹身遮盖服务。

    “纹身圈的人总有一种 ‘这个行业很完美’ 的偏见,我们想要打破它,” Lucy 说,“真的很难,但我已经感受到开始发生变化了。”

    在接受我的采访时,Lucy 一直用 “overwhelming” 描述 “tsass_uk” 刚成立时带给她的感受。那时,Lucy 每天都会收到十几位女性的私信,讲述自己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在纹身店经历的性骚扰。这种井喷式的倾诉让 Lucy 诧异,同时也让她庆幸:因为她的勇敢发声,越来越多人开始重新审视英国纹身行业对女性的尊重程度。

    “Tattoo Me Too” 告诉我们,女性与纹身都需要更包容的社会环境

    MeToo 作为反对性骚扰与女性歧视的代名词,2006年第一次出现在互联网上,距今已有14年了。这期间,MeToo 运动渗入影坛、政界、教育界甚至军队,把女性在各行各业、各种环境下受到的压迫与侵犯一次次展现出来,唯独迟迟没有迈入纹身行业。这背后的原因多样且复杂:

    首先,纹身师是一个长期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职业。作为一种横跨艺术与医疗两个领域的行业,ta们难以被任何机构监管,制度完善与否基本取决于纹身师的自觉。其次,由于社会和政府并不会像鼓励其他艺术一样鼓励纹身业的发展,高等教育出身的人很少会选择进入这一收入相对较低的行业,纹身师的业务能力与职业操守良莠不齐。

    第三点同时也是近年来最受国内网友关注的一点,即所谓 “空口鉴鸡” 与 “受害者有罪” 论。“我抽烟喝酒纹身,但我是个好女孩” —— 这个曾经风靡 QQ 空间的非主流语录,巧妙地点破了长久以来社会对女性行为规范的绑架,同时又陷入所谓 “好女孩” 标准的陷阱里,展现了一个非常经典的性别纽结。社会对纹身人士,尤其是纹身女孩极低的包容程度,导致她们不敢向外界寻求帮助。

    这也许是国内互联网上似乎并没有太多关于纹身师性骚扰顾客事件爆出的原因,又或许是类似英国那样的井喷期尚未到来。而我更希望的原因是,“这类事情目前还少之又少,鲜有发生。”

    2018年,有人借助微博匿名讲述了朋友被纹身师性骚扰的故事,被各大新闻媒体转载报道 

    微博账号@遵义同城会发布了曝光者提供的聊天记录截图,讲述了受害人被骚扰的过程

    从 Lucy 到 Olivia,再到国内外无数优秀的纹身创作者与爱好者,ta们都在努力帮助纹身行业摆脱长久以来的标签与成见,实现真正的文化平等与性别平等。但如果社会环境迟迟难以对这一文化有真正的包容,如果该行业从业者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职业操守都无法实现,那么 “我抽烟喝酒纹身,但我是个好女孩” 这句座右铭,也许还要在无数女孩的社交简介里待上十几年。

    2020.10.10 | BY 赵四 |
    • 编辑:Alexwood
    • 编辑:Alexwood
    • 设计:冬甩
    性骚扰荡妇羞辱身体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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